知覺是從口中的布塊被取下後開始的。
布塊被取下之後，林群浩咳了幾聲，大口喘氣（他的下巴淌滿唾液），隨即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個平面上。
他無力法辨認那是個什麼樣的平面。因為他的眼睛被蒙住了。
他甚至慢了數秒才判斷出自己是仰躺著的。他的四肢在手腕與腳踝處被固定，動彈不得。很快有人將塞在他耳中軟海綿之類的物事取出。
他感覺到氣流。冷涼的細微氣流自他耳輪邊緣彿過。腳步聲在他身旁響起。
「這是哪裡？」林群浩開口。他清醒了。他想起他原先去了醫院，見到了融怡，見到了李莉晴醫師的朋友露西，拿了些資料──他應當是在離開醫院之後被攻擊的。「這是哪裡？」
沒有回應。他聽見物體在地面上輕微的摩擦。身旁的人似乎坐到了一張椅子上。
「我在哪裡？你們是誰？」林群浩扭動脖頸：「你們為什麼綁架我？」
沒有回應。
「為什麼綁架我？」林群浩喊：「為什麼？給我一個理由！告訴我為什麼──」
回聲。
所以這是個蕩闊的空間囉？他突然領悟，現在他所能做的，無非是儘量去誘使對方開口。
「我犯了什麼錯？我哪裡礙著你們了？」林群浩奮力大喊。「你們可以告訴我，什麼事都可以商量，何必用種偷偷摸摸下三濫的方法？為什麼？」
沒有回應。他冷靜下來，側耳傾聽。然而除了自己的回聲之外，甚至連對方的呼吸都聽不見。
「你們想怎樣？想要我做什麼？」
對方起身了。這人走了幾步，將一層厚重的織物蓋上了林群浩的臉。
就在林群浩還來不及反應時，他知覺到水流傾倒在織物上的重量、濕度與聲響。
林群浩轉動頭部，意圖擺脫。但那人用手掌整個按住了他的頭，摀住了他的臉。
窒息的感覺立刻攫獲了他。水嗆進他的口鼻之中。他用力掙扎，卻依舊吸不到任何空氣。他的身體此刻只是一個無限酸苦的，冰冷的腔室。
他感覺自己就快要昏厥了。
就在此時，那雙手離開了他的臉，鬆開了覆蓋在他臉上的潮濕織物。
他大口喘息。淚水鼻涕齊出。但僅僅是約略兩三秒時間，那雙手又壓了上來。
他拼命掙扎，但四肢的束縛顯然相當牢固，他只能盡力伸展轉動脖頸。那人也不去制止，只是以雙掌用力將織物按壓在他臉上。這使他一切的掙扎都徒勞無功。
在意識逐漸模糊的過程中，他感覺到對方又鬆了手。
林群浩被重重打了兩巴掌。
這時對方開口了。「林群浩！」
他僅能回應以模糊不清的呻吟。
「林群浩。」那人說。明顯經過變聲處理，來自於某個擴音裝置的粗糙語音。「聽好，第一點：從現在開始，不准再與李莉晴醫師聯絡。不准再去見她。不准與她有任何訊息交流，無論是透過任何管道。」
那人突然將林群浩臉上的潮濕織物掀開。林群浩滿頭大汗。他嗆咳不止，吐出少許酸液。
「我再重複一次──」變聲處理這回成了個女聲。「不准再去看病，不准與醫師聯絡。不用想與李莉晴或其他相關人等有任何訊息交流，我們會檢查你所有的通訊管道。知道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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